第一章:诱惑
陈默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那封邮件,手指悬在键盘上,迟迟未落下,邮件主题栏上赫然写着“诚邀参加‘极限生存’游戏测试——最高奖金500万元”。
办公室的日光灯管发出微微的嗡嗡声,凌晨两点的写字楼异常地安静,安静到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脉搏跳动。
陈默清晰地感觉到每一秒钟之间,血管在太阳穴附近搏动时的轻响,揉揉已经有些发涩的眼睛,又把鼻尖上的黑框眼镜滑回去,镜片上留有好几个模凌两可的手印,又再一次认真去看那个数字是不是错的,真的是5后面跟着六0。
“骗子吧?”他在心里喃喃自语,声音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回响了一下,嗓子眼干得好像被塞了一把沙子,他一把抓起桌上的马克杯,杯底已经没有多少东西,只有些冷掉的咖啡残渣,
但他还是忍不住读了一遍又一遍,一遍又一遍,那串数字像烙印一样在他眼里越来越深。
发件人是“幻境科技”,他从没听说过这家公司,陈默觉得自己对这个行业还算熟悉,毕竟自己在一个小游戏公司干了三年程序员,邮件内容简单得有些诡异,没有丝毫花里胡哨的排版或者图片,只有几行冷冰冰的文字:
“陈默先生:经评估,您符合我司‘极限生存’VR游戏测试员的资格,游戏时长48小时,地点:城郊废弃仁和医院,测试完成后可得10万元基础报酬,最后胜出者奖金500万元,安全协议齐全,绝对合法,务必在24小时内回复是否参加。”
邮件的落款处,是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名字:林修远,幻境科技CEO。
没有联系电话,没有公司地址,只有一个签名,一个公司的logo,一个眼睛形状的图案,瞳孔处是一个问号。
陈默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,凌晨2点17分,他是公司唯一的程序员,也是唯一负责支付系统的人。
他连续加班三天了,就是为了修复一个该死的bug,这个bug让玩家充值之后金币收不到,老板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,他的工位角落里放着三个空泡面碗和七八个咖啡杯,衬衫领口有一股淡淡的汗酸味。
他下意识摸了摸钱包,空荡荡的,只有两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,手机银行显示余额3216.48元,下个月的房租是3500元,还剩5天。
房东王太太那张刻薄的脸在他脑海里浮现,上星期她就说过,不会宽限任何一天。
“500万...”这串数字在他脑海里打转。
他打开搜索引擎,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下,输入“幻境科技极限生存游戏”。搜索结果很少,只有几个不起眼的论坛讨论,发帖时间都在一周之内,回复也很少。
有个小论坛叫“游戏测试员交流”,他在那里看到这么一条帖子:“有谁参加过幻境科技的游戏测试?听说奖金特别高。”
底下只有一条回帖:“别去了,那地方邪门,我朋友去了就没回来,报警也没用,说是自愿签的合同。”
陈默嗤笑一声,关掉浏览器,“典型的网络谣言。”
他对自己说,手指却不自觉地朝着回复键滑去,他的手指在触控板上悬停了整整十秒,然后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推了一把,点击了回复,输入:我参加。
邮件发出之后就感到脊背起了一阵莫名的寒气,就像是有一根冰冷的金属棍子从他的尾椎划向了颈椎一样。
陈默摇了头把这种感觉归咎于办公室的空调开得太低,站起来的时候关节发出了疲惫的咔嚓声,开始整理东西打算回家。
电梯降到23楼就停了,门慢慢打开,公司保安老张拎着手电筒走了进来,老张六十几岁,以前当过兵,左腿有点瘸,不过眼神还是像鹰一样尖。
“又加班啊,小陈?”老张笑眯眯地问道,脸上细纹都绽开了,身上带着烟草味,制服口袋露出一角红塔山。
“嗯,刚弄完那个支付系统的bug。”陈默随口说道,然后又想到什么,“对了张叔,你这些年来值夜班,有没有听说过‘幻境科技’?”
老张的笑容立马凝固在脸上,仿佛按下暂停键一般,他那满是老茧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手电筒:“你问这个干嘛?”
“没什么,就是收到了一封他们的招聘邮件...”陈默的话还没说完,老张就紧张的抓着他的胳膊,老张的手劲大得可怕,陈默感觉自己骨头都要被捏碎了。
“千万别去!”老张压低嗓门儿,呼出的气中夹杂着浓浓的烟味,
“那家公司三年前就倒闭了,老板卷款跑了,听说还有人死在里面。他眼睛快速转动着,似乎是在确定电梯里没有其他人。”
“上周有个小伙子问我,第二天就不见了,他的工位上啥都没动,警察来了查了一圈,最后说他自愿离职。”
电梯到了一楼,发出叮咚一声,老张就像触电一样松开手,急急忙忙的从电梯里面出来,连一句再见都没有说,陈默还呆立在地上,感觉自己心跳突然加速,好像耳朵里面有一根细线一跳一跳的疼。
他赶紧拿出手机,想要撤回那封邮件,结果却发现自己的发件箱里面根本就没有那封邮件的发送记录,就像是那封邮件从未出现过一般。
“见鬼了……”陈默盯着手机屏幕,不祥的预感像乌云一样笼罩在他身上。
他走出写字楼的时候,看到街对面停了一辆黑色轿车,车窗漆黑一片看不见里面,他在原地看的时候,那辆车没开灯,无声无息地开走了。
回到家,陈默翻来覆去睡不着觉,狭小的出租屋,一台老旧的空调发出拖拉机似的嗡嗡声,但吹出的风却少得可怜。
他躺在床上,盯着天花板上一道裂缝,那道裂缝的形状很像一个人的脸,只是歪歪扭扭的,凌晨四点,他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。
从猫眼里看见门口搁了只黑皮信封,走廊却空空荡荡。
陈默站了足足有一分钟才去开房门,楼梯间只有灯照出来的惨白色。信封摸上去又滑又冷,上面写着他的名字。
信封里放着一张同样质地的邀请函以及一张五十万的支票,上面写有预付款的字样。
陈默的手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,支票在他手中微微颤动,发出沙沙的声音。他立马给银行客服打电话,等了许久又繁琐地验证了一番,那边才说支票是真的。
“这不可能……”陈默喃喃道,但50万这个数字已经击溃了他的理智。
这钱抵得上他两年的工资,能还清父亲生病欠下的债,能让母亲不用每天工作十二小时,能让他离开这个蟑螂横行的地下室。
他打开电脑又想去查查幻境科技,但发现之前看到的一些论坛帖子都没了。
就好像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擦掉了一样,搜索引擎找回来的东西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内容,好像这家公司根本不存在似的。
第二天一大早,陈默就请了假,直接去了银行兑现支票,柜台后面的女职员看到金额的时候挑了挑眉毛,不过什么也没有问。
出了银行的时候,盛夏的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,他的手机震了一下,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:
“欢迎加入游戏,三天后上午八点,仁和医院见,带上邀请函,PS,告诉任何人都是自动放弃。”
陈默想要回拨,听筒里传出机械女声:“您拨打的号码为空号...”
接下来的三天,他把能找到的资料翻了个遍,确定幻境科技确实是在三年前创始人林修远失踪之后倒闭的。
更诡异的是,每次他找到一条信息,第二天就没了,好像有人在刻意抹掉一切痕迹。
第三天早上,陈默来到仁和医院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前,心口咚咚跳着。
这座荒废多年的建筑在晨雾里忽隐忽现,铁门上的锁链被风吹得轻轻摇晃,发出细碎的金属碰撞声,仿佛是某种不好的预兆。
第二章:入场
雾气包裹着这座荒废已久的建筑,陈默站在仁和医院生锈的大铁门外,大铁门上的红漆斑斑驳驳,就像凝固的血痕,铁链随风轻微晃动,仿佛铁链碰撞声是不详的宣告。
他深吸了一口气,推开锈蚀得吱吱呀呀的大铁门,像谁在告诫他别进来,屋后是条野草长满的羊肠小道,露珠淋湿了他的跑步鞋。
医院主楼的外观比他想象的还要破败,三座灰扑扑的房子,大部分窗户都破了,像是一个个空洞的眼睛。正门上“仁和医院”几个大字只剩下“仁”和“院”勉强还能认出来。
就在他发愣的时候,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鬼鬼祟祟地靠近他,男人三十来岁,脸冷得像块石头,左耳戴着个银色耳钉,闪着寒光。
"陈默先生?"男人的声音低沉,几近与雾气融为一体
陈默吓了一跳,他转过头来的时候,闻到了对方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香味,好像是檀香跟什么东西化学药剂混合起来的味道。“是、是我。”
"请随我来。"男子转身朝向医院正门走去,皮鞋踏在碎石路上,未发出丝毫声响
推开医院的大门,眼前的一幕让陈默呆住了。
医院内部与外面破败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反差,走廊两边的墙壁被刷成了刺眼的白色,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冷白色的LED灯,整个空间亮得像手术室一样。地面铺着崭新的灰色PVC地板,踩上去会发出吱呀的声音。
“这边请。”黑衣男子带他穿过迷宫似的走廊,他注意到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小的黑色圆点,像摄像头一样,但又没有红光显示它在工作。
他们最后来到一个宽敞的大厅,这大概就是原来的医院候诊区吧。
天花板上挂着一个很大的电子屏,现在是关着的,大厅里站着九个人,他们的脸上都有种类似的迷茫和提防。
陈默迅速审视这群未来的"竞争者:
戴着眼镜,模样还是学生时代的男孩,他穿着格子衣,穿的是牛仔裤,他的手指不自觉的敲打着腿,像敲打着什么键盘
中年壮汉形象描述:肌肉发达,光头,颈纹身,紧身黑T恤,双臂交叉胸前
身着深蓝职业套装的三十岁左右女性,手握公文包,干练十足
花白头发的老者,身着灰色西装,手持乌木手杖
一对看似情侣的年轻人,女孩紧抓男孩手臂,男孩警惕环顾四周
身着嘻哈风格的黑人青年,头戴棒球帽,颈饰夸张金链
一位面容疲惫的中年女性,身着褪色连衣裙,双眼红肿似刚哭泣
最后是一个扎着马尾辫、 年轻女子气质冷静,身着黑色战术裤与深绿色短上衣,露出腰部,外面套着一件蓝色牛仔外套,双手插兜,站姿松弛且警觉
黑衣男子嘱咐“请在此等候”后便离开,脚步声渐远至走廊尽头
"你们也是来参与游戏测试的吗?"职业女性率先打破沉默,声音略显颤抖
光头壮汉哼了一声: "此地清晨无人愿至。
这时天花板上扬声器里传来电流的杂音,紧接着是浑厚的男声:“欢迎各位来到‘极限生存’”
所有人都抬起头来,那巨大的电子屏幕亮了起来,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剪影,只能看到他坐在一把椅子上,手指交叉放在膝盖上。
“我是游戏设计师林修远”,声音接着说道,剪影的脑袋抬了起来,“规则很简单,48小时之内,活到最后的人,就有500万奖金拿回家。”
大厅内随即泛起一阵低语声。那对情侣贴得更近了,女孩将脸埋于男孩肩头
“这到底是什么游戏?”戴眼镜的大学生大声喊道,声音带着点紧张,“VR设备在哪?我们签的合同上写的是虚拟现实测试。”
扬声器里传出低沉的笑声,那笑声让陈默的后颈汗毛倒竖。“没有VR设备。”林修远的声音忽然变冷,“这是真实的游戏,你们十人之中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去。”
陈默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,他四处张望,发现其余九人也是一脸惨白,职业女性的公文包掉在地上,发出“啪”的一声响。
"简直荒谬!"光头壮汉怒喝,声震大厅,"此举违法,我要求退出!
“很抱歉,”林修远的声音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感,
“第十七条:一旦进入游戏场地,不能中途退出,不过你也不用担心,死亡是游戏的一部分,你们签订的协议里包括了所有的法律免责条款。
陈默忽然想起那份自己几乎没怎么看就电子签了名的37页的合同,他那时候只顾盯着报酬部分看,压根就没注意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。
冷汗从他后背上淌下来,把衣服给浸透了。
“现在游戏开始。”伴随着这句话,大厅里的灯突然全部熄灭了,只有几盏应急灯发出幽绿色的光。
黑暗里,陈默听到一声机械运作的轻响,紧接着是划破空气的嗖声,最后是闷响和重物倒地的声音,有人尖叫起来,声音高亢得几乎要刺破耳膜。
灯光再次亮起的时候,那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倒在地上:
后脑勺上插着一支弩箭,箭尾还在微微颤动,鲜血从他的身体里涌出来,在地面上蔓延成一片暗红色的湖泊,慢慢向着陈默的脚边流去,他踉跄着向后退去,撞上了身后那个马尾辫的女子。
“第一个淘汰者”,林修远的声音里透着病态的快活,“祝大家玩的开心点,医院里有各种各样的陷阱和机关。”
人群立刻四散奔逃,就像一群受惊的野兽。
陈默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,环视四周,除了他们进来的大门,还有三条走廊通往不同的方向,他下意识地走向了最右边的那条走廊。
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子几乎是同时做出了同样的选择。
他们朝着走廊狂奔,身后传来其他人的脚步声与惊恐的尖叫,走廊尽头有一间废弃的病房,两人冲进去之后,陈默就迅速把房门反锁,靠在门上大口喘着粗气。
病房里有一个铁架床,一个生了锈的输液架,还有一把塑料椅子。
墙上用红漆刷了一个很大的数字“9”,油漆还没干,红色的油漆在白色的墙上留下几道血泪似的痕迹。
“我是苏雨晴,我是医生。”女子喘着气,声音很镇定,走到窗前,看窗外,焊着铁栏杆。“看来我们要合作了。”
陈默点点头,竭力控制颤抖的双手:"我叫陈默,是一名程序员。"他指向墙上的数字,问道:"这些数字代表什么含义?
“九个人还活着。”苏雨晴解读道,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透着亮,“或者说,还有九个人要死。”
接下来的几个小时,医院的各个角落都传来了尖叫声和重物落地声,每一声都是墙上数字减少一位。陈默和苏雨晴躲在病房内试图整理清楚。
“不是偶然的。”苏雨晴说道,
她检查着病房的每一个角落,熟练的动作就像在做手术前的准备工作,“每一个人的死亡都像是精心安排的,你听见了吗?刚才的声音——电梯井,有人被带到了电梯井里。
陈默忽然想到什么,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—没信号,连紧急呼叫都打不出去。“他们把通讯给屏蔽了。”他说。
“看这个。”苏雨晴从病床底下拖出一个铁箱子,箱子没锁,里面是两瓶矿泉水,几包压缩饼干,还有一张纸条:“给聪明人的奖励。”
两人分食食物并小口饮水以补充体力。当数字显示为"5"时,他们决定主动采取行动
“与其坐以待毙,不如找出路。”苏雨晴说道。不知道哪里弄来的一根铁棍,拿在手里,这是她第一次用武器。
医院走廊像迷宫一样,两人小心翼翼的前行,避开那些明显可疑的地方。
在一个拐角处差点撞到那个光头壮汉,他的左臂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痕,鲜血一直滴在地上,他手上拿着一把手术刀,眼神疯狂。
"退后!"男子挥刀怒吼,刀刃血迹斑斑,"我必须活着离开,女儿还在医院等手术费!
"你受伤了,我们能够提供帮助。"陈默一边安抚对方,一边缓缓后退
“骗子!”男人怒吼,唾沫星子飞溅,“所有人都想杀我!就像他们杀掉那对情侣一样!”他猛地扑过来,手术刀在昏暗的走廊里划出一道银光。
混乱之中,苏雨晴的铁棍打到了他的手腕,手术刀“当啷”掉在地上,男人怒吼一声,转身就跑,但是一跑动,就触发了走廊尽头的机关:
天花板上落下了一排尖刺,把他钉在了地板上,鲜血像是喷泉一样冒出来,他的四肢抽搐了几下,就彻底不动了。
墙上的数字变成了"4"。
“还剩下三个人,除了我们。”陈默的声音沙哑。他注意到苏雨晴的手也微微颤抖,不过她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冷静。
“我们去地下室。”苏雨晴忽然开口,擦了擦铁棍上的血迹,“像这种老式的医院,控制中心一般都在地下室。如果我们想要终结这一切,就必须要找到源头。”
第三章:迷宫
走到地下室的路上,医院的建筑开始发生诡异变化,走廊好像活过来了一样。
在他们走过之后又悄悄变长,墙上的白漆被刮下来,底下露出暗红色的砖块,陈默的手在墙上擦过,留下五条明显的指痕,手指上沾满了奇怪的红色粉末,像是铁锈混着干涸的血。
“这不对劲”,陈默低声说道,声音在扭曲的走廊里产生了一点回音,“我们刚刚走过的那段路,现在全变了。”
苏雨晴点点头,她的马尾辫被汗水浸透了,贴在脖子上,她指着墙上新出现的血手印:“这是新的,有人比我们先到过这里。”
转过一个弯,陈默的脚踢到一张破照片,蹲下身,把碎片拼起来,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男女站在某个科技展览馆前,女孩笑得像朵花,
这是年轻时候的苏雨晴,搂着她肩膀的男人英俊,眼神却透着股怪异的狂热。
“你认识他?”陈默举着拼好的照片,嗓门不自觉地高了八度。照片上的人正是游戏的设计者林修远。
苏雨晴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,她伸手想要去抢夺照片,但是一接触到照片就仿佛被烫到一般缩回了手,
“五年前……我们是……”她的嘴唇颤抖着,话还没有说完,脚下地面就塌陷下去。
两人都尖叫着坠落,掉进一个圆形房间。房间大概十米宽,天花板高得看不见头,四面墙上共八个门,每个门上刻着一个人的名字,包括已经死去的参赛者。
“欢迎来到恐惧迷宫。”天花板上扬声器中突然传出林修远的声音,失真,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失真,
“选择一扇门,直面你最大的恐惧,只有直面恐惧的人才有资格继续游戏。”
陈默转过身来,往四周看了看,发现有一个门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,就在右边。这个门就是普通的门,不过门把手是一个蛇头的形状,眼睛处是两个红色的宝石。
“别去,”苏雨晴紧抓他的手臂,“这肯定是陷阱。
"我们是否还有其他选择?"陈默苦笑着指向紧闭的出口,"另外,我很好奇他在打什么主意。
深吸一口气,陈默把门推开,门后面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另一个房间,而是自己的童年之家。
城郊的小公寓,阳光从薄纱窗帘中透进来,空气里有细小的尘埃浮动,沙发上面坐着一个瘦弱的男人,那是他的父亲,脸色蜡黄,眼窝深陷。
“爸...?”陈默的声音有些哽咽。三年前父亲因肝癌去世,父亲是在没钱做肝移植手术的痛苦中离开人世的。
“默默”父亲抬起头来,可眼睛是空的,没有瞳仁,“都是因为你没钱……如果当初你早点找到好工作……如果当初你不是这么没用……”
陈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那些他深夜里自责的时候想了一千遍一万遍的话从父亲嘴里说出来,像刀子一样剜着他。
房间开始扭曲,墙壁上渗出血来,父亲的声音越来越大,最后变成无数人在重复的咒骂。
“不!”陈默捂住耳朵,拼命的向后爬去,撞开那扇门,又跌回圆形房间。他浑身发抖,衣服被汗水浸湿。
而苏雨晴也从她的门里跌了出来。她脸色惨白,嘴唇上都被自己咬出血了。“他让我……重来一遍……那天晚上……我在林修远的饮料里放了药……我别无选择……”
圆形房间内骤然响起机械运转声,随即一扇无标识的门缓缓开启,呈现一条下行楼梯
“恭喜你们通过了测试。”林修远的声音再次传来,这一次带着明显的笑意,“你们现在到地下室来吧,我们面对面说说话。
楼梯很窄,也很陡,墙上贴着几盏微弱的蓝LED灯,就像深海生物发出的光。陈默扶着瑟瑟发抖的苏雨晴往下走。
空气里有越来越浓的消毒水味道,还混杂着一种陈默说不出名字的化学药剂味。
地下室所见让两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--一间硕大的监控中心,几十面屏幕里都是医院的各处画面。
甚至包含刚才的恐怖迷宫,中间有一个球状物件,外圈布满了成千上万个细小的触点正发出细微的嗡嗡声,
"恐惧引擎,"阴影中传来男声,"可读取并放大人类内心深处的恐惧。
转椅缓缓转过来,是林修远的脸,比照片上的老了十岁,左脸有道狰狞的疤,从太阳穴一直延伸到下巴,穿着白实验服,手里玩弄着一支银色钢笔。
"恭喜入围决赛。"他微笑道,那笑容令陈默联想到解剖课上的标本,"比我预想的快多了。
苏雨晴身体明显僵硬:“你还活着……这不可能……那天晚上……
“那天晚上你给我下的药足以毒死一头大象,”林修远站起来,一瘸一拐地走到他们面前,“不过你没有想到我会对苯巴比妥过敏,是吐出来的,救了我一命。”
他按了一下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键,侧面的墙壁变成了透明显示屏,播放着一段监控录像,苏雨晴与一名中年男子,在林修远的饮料里下了药。
“不是这样的!”苏雨晴喊道,声音中有着陈默从未听过的绝望。
“王德海威胁要公开我弟弟的医疗事故!那场手术是我弟弟第一次主刀,如果被公开了,他的一生都要毁了!
林修远冷笑一声: “辩解得很精彩,不过现在,我们继续游戏。”
他又按下了一个按钮,地下室所有的门同时被锁死,发出沉闷的金属碰撞声。“你们两人之中,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,选择权在你们自己手中。”
陈默的大脑飞速转动起来,这事儿真是疯狂啊,自己只是个被卷进这场复仇游戏的倒霉路人。
“等等”,他脱口而出,“我和你们的恩怨没关系,我就是个被高额奖金骗来的程序员!”
林修远挑眉道:“陈志明之子竟敢自称清白?
陈默如遭雷击: "你了解我父亲吗?
“”林修远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,“三年前就是你爸,银行贷款部经理,拒绝我最后一次贷款,恐惧引擎就差最后一步,你们陈家把我的一切抢走了!”
陈默忆起父亲临终前提及的“疯子的危险项目”,当时他以为是止痛药所致的胡言乱语
“时间不多了。”林修远看了下手表,“48小时之内没有胜出者,所有人都是失败者,知道失败者的下场吗?”
他指着主屏幕,屏幕上显示着医院各个角落里埋下的炸药,倒计时还有23分钟。
苏雨晴持铁棍突袭林修远,被其闪避后,林修远随即掏出精致手枪
"我已期待这一刻许久。"他将枪口瞄准苏雨晴的胸口
陈默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,冲到控制台面前,胡乱按了一排按钮。警报声突然响起,整个地下室都在晃动。林修远脸色大变:“你干什么了,自毁程序启动了!”
主屏幕上倒计时从23分钟突然跳到10分钟,数字鲜红得像血一样,林修远冲向另一个控制台想要终止程序,苏雨晴趁机再次发起攻击。
混乱之中一声枪响在密闭的空间里炸响,苏雨晴踉跄着后退,胸前绽放出一朵血花。
陈默托住她下坠的身躯,掌心瞬时被温热鲜血浸透
“逃…逃生通道…”,苏雨晴艰难的指着角落里一扇小门,“密…码…0714…我的生日…”,她呼吸变得急促起来,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咯咯的声音。
林修远疯狂的敲击键盘,但是此时倒计时已经进入最后五分钟,陈默犹豫一秒,拖着苏雨晴向那扇门走去。
“别白费力气了。”林修远忽然安静下来,语气里透着诡异的满足,“你们逃不掉的,医院全部都在地下30米处,自毁程序一启动,所有的出口都会被封死。”他看着陈默,眼神狂热,“好好享受一下这种无力感吧,就像当年的我一样。”
倒计时三分钟。
陈默输入密码,门打开,露出一条窄小的隧道,勉强能容一人爬行。
他先将苏雨晴推进去,自己再挤了进去,隧道一直往上爬,坡度非常大,苏雨晴的血在身后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,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。
“坚持住!”陈默说道,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隧道到底通向哪里,眼前是一片漆黑,只能靠着感觉往前爬,手肘和膝盖都被地面的粗糙之处硌得生疼。
倒计时一分钟。
前方出现一丝亮光,陈默拼尽最后力气往前冲,撞开隧道尽头那扇金属门,刺眼阳光迎面而来,他们竟然来到地面,站在一片荒草中央,远处,仁和医院若隐若现。
倒计时归零。
地下传来一声闷响,地面轻微震动后恢复平静。仁和医院依旧矗立,外观无任何改变
苏雨晴躺在陈默怀里,气息奄奄。“他...疯了...”她艰难的说,每一个字都像是费尽了力气,“那不是...普通的...游戏...技术...能读取...恐惧...”
她身体突然僵直了一下,之后完全放松。陈默哆嗦着往她颈动脉探去---没有跳动,远远有警笛声响起,陈默茫然地往上看去,看到几辆警车朝着这边开过来。
警察带陈默上警车时,其口袋中手机突然震动,收到新邮件通知:
陈默先生:恭喜你完成“极限生存”beta测试,你的表现很出色,500万奖金已经转到你指定的账户上,希望我们下次还能合作,——幻境科技
陈默盯着屏幕,心中涌起比死亡更加深重的恐惧,警车后窗里,仁和医院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,可陈默明白,这场游戏远未终结。
第四章:疑云
窗外的雨已经下了整整三天。
陈默坐在公寓的沙发上,盯着电视机里闪烁的雪花点。
自从仁和医院那件事后,他就再也没能好好看过任何节目——每个频道都可能在某个瞬间突然切换成那天的画面,血淋淋地提醒他发生过的一切。
茶几上堆满了空啤酒罐和外卖盒,散发着一股酸腐的气味。
三个月来,他几乎足不出户,500万奖金安静地躺在银行账户里,一分未动。每次闭上眼睛。
苏雨晴临终时那张苍白的脸就会浮现在黑暗中,还有她最后那句未说完的话:"技术...能读取...恐惧..."
警方调查毫无进展。
那个叫李明的刑警队长第三次来访时,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怀疑变成了怜悯。
"陈先生,"他叹了口气,合上笔记本,"我们搜查了整个仁和医院地下,确实发现了一个实验室,但没有任何尸体或爆炸痕迹。监控录像也显示,当天除了你,没有其他人进出过医院。"
"那500万呢?"陈默干涩地问,"总该有转账记录吧?"
李明摇摇头:"来自开曼群岛的一个空壳公司,追踪不到实际控制人。"他犹豫了一下,"心理医生明天还会来拜访您,希望您配合治疗。"
门铃响起时,陈默以为是心理医生提前到了。
但门口只有一个牛皮纸包裹,上面没有寄件人信息,只有他的地址和名字,字迹工整得像是印刷出来的。
包裹里是一本黑色皮革封面的日记本,扉页上用钢笔写着"苏雨晴"三个字。
陈默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,几乎拿不稳本子。
日记从五年前开始记录,前几十页都是正常的医学笔记和生活琐事。直到第87页,出现了林修远的名字:
"林今天展示了'恐惧引擎'原型,太可怕了。那根本不是他申请专利时说的'治疗设备',而是一种能够读取并放大人类恐惧的武器。董事会要求立即停止研发,但王德海私下找到我..."
接下来的几页被撕掉了,再出现的内容已经是一个月后:
"王拿弟弟的事威胁我。他说如果我不帮忙,就让三年前那起医疗事故见报。弟弟好不容易才从抑郁中走出来,不能毁了他的人生...林修远必须消失..."
陈默猛地合上日记,胸口剧烈起伏。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大,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打。他翻开最后几页,发现一张夹在其中的照片——苏雨晴和一个中年男人站在实验室里,男人手里拿着一个金属箱。
照片背面写着:"王德海取走恐惧引擎核心数据,2018.4.15"。
电脑搜索显示,王德海是幻境科技的前首席财务官,公司倒闭后便销声匿迹。但在一篇三年前的商业报道中,陈默找到了线索——王德海在郊区有一栋别墅。
别墅坐落在城北的松林区,四周是高耸的围墙。陈默按了十几次门铃都无人应答,正当他准备离开时,侧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。
"王德海?"陈默推开门,一股霉味扑面而来。客厅里堆满了垃圾和空酒瓶,电视机开着却没有声音,闪烁的蓝光映在墙上,像一片幽暗的海洋。
角落里传来响动。陈默打开手机闪光灯,照出一个蜷缩在沙发后的身影——那是个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,头发蓬乱如草,眼睛布满血丝。
"王德海?"陈默试探着靠近。
男人猛地抬头,眼球凸出得几乎要掉出眼眶:"你也是他们派来的?"
他神经质地啃咬着指甲,已经咬到见血,"游戏还没结束...游戏还没结束..."
"什么游戏?恐惧引擎是什么?"陈默抓住他的肩膀,"林修远还活着吗?"
王德海突然咯咯笑起来,声音像是生锈的铰链:"活着?死着?有什么区别..."
他凑近陈默,呼出的气息带着腐臭味,"当你分不清现实和幻境时,生和死还有什么意义?"
墙上的挂钟突然敲响午夜钟声。王德海像受惊的动物一样跳起来,挣脱陈默冲向二楼。
陈默追上去,却在楼梯拐角处撞见了一面镜子——镜中的自己面色惨白,眼窝深陷,简直像个活死人。
二楼卧室门虚掩着。陈默推开门,眼前的景象让他胃部一阵痉挛——整个房间的墙壁、天花板甚至地板上都贴满了照片,全是仁和医院内部的监控截图,
每张照片上都有一个红圈标记着隐藏的摄像头位置。而房间中央的桌子上,放着一个缩小版的"恐惧引擎",正在发出微弱的蓝光。
王德海不见了。陈默搜索了整个二楼,只找到一扇通向阁楼的活动门。当他爬上梯子时,阁楼里传来一声闷响,接着是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。
阁楼地板上,王德海仰面躺着,太阳穴上一个黑洞正汩汩流出鲜血,右手还握着一把老式左轮手枪。
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,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,仿佛终于解脱了。
陈默跌跌撞撞地逃出别墅,在雨中呕吐不止。
回到家时已是凌晨三点,他精疲力尽地倒在床上,却怎么也睡不着——王德海临死前的表情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,挥之不去。
不知何时,他陷入了浅眠。梦中他回到了仁和医院的地下室,林修远站在恐惧引擎前向他招手:"来啊,陈默,让我们看看你最深处的恐惧是什么..."
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将他惊醒。陈默猛地坐起,发现卧室窗户大开着,雨水打湿了半边床单。窗台上放着一部老式翻盖手机,正在震动。
手机里只有一条视频文件。点开后,画面晃动了几下,然后聚焦在一个昏暗的房间。
苏雨晴被绑在一张金属椅子上,嘴上贴着胶带,但那双眼睛——陈默绝不会认错——正充满恐惧地盯着镜头。
"来找我们,游戏继续。"林修远的声音从视频中传来,背景音里有一种熟悉的机械嗡鸣声,正是恐惧引擎运转的声音。
视频突然结束,屏幕变黑前的一瞬间,陈默看到了反射在屏幕上的自己身后——一个黑影正站在卧室门口,无声地注视着他...
第五章:重返
雨水顺着陈默的衣领滑入后背,冰凉刺骨。
他站在废弃工业区的一栋灰色建筑前,手机屏幕上是王德海别墅中找到的坐标定位。这座看似普通的仓库,正是幻境科技真正的实验基地。
铁门上的锁已经生锈,但陈默轻轻一推就开了——有人提前为他解除了障碍。
门内是一条向下延伸的楼梯,墙壁上每隔几米就有一盏幽蓝的应急灯,像是引导他走向地狱的路标。
随着深入地下,空气变得浑浊起来,混合着金属、臭氧和某种化学药剂的气味。陈默的脚步声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。
楼梯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防爆门,门上用红色油漆画着一个巨大的眼睛图案,瞳孔部分被替换成了问号。
门边有一个生物识别装置,陈默刚靠近,装置就发出"滴"的一声,绿灯亮起。
"身份验证通过,欢迎回来,陈默先生。"机械女声在空旷的通道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防爆门缓缓滑开,露出一个足有足球场大小的地下空间。陈默的呼吸停滞了一秒——基地中央是一个三层楼高的球形装置,表面覆盖着数以万计的电极和光纤,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颗巨大的、跳动的心脏。这就是完整的"恐惧引擎"。
"比我想象的要快。"林修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。
陈默转身,看见他站在控制台前,依旧穿着那件白色实验服,左脸的疤痕在蓝光下显得更加狰狞。"我猜是王德海的日记给了你线索?"
"苏雨晴在哪?"陈默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。
林修远按下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钮,球形装置的一部分变得透明,露出内部结构——数十个圆柱形培养舱排列其中,每个舱里都漂浮着一个人。
陈默认出了那些面孔:戴眼镜的大学生、光头壮汉、职业女性...所有在仁和医院"死去"的参赛者都在这里,包括苏雨晴。
"他们...都还活着?"陈默的膝盖发软,不得不扶住墙壁。
"活着?死着?"林修远模仿着王德海的口吻,"当你连自己是否真实存在都无法确定时,这些概念还有什么意义?"
他走向陈默,跛行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实验室内回荡。
"你以为仁和医院发生的一切是现实?那只是恐惧引擎制造的集体幻境。我读取了你们每个人的记忆,创造了最逼真的噩梦。"
"为什么选中我们?"陈默强迫自己站直身体,"为什么要这么做?"
林修远的眼睛突然亮得可怕:"因为你们每个人都曾夺走我生命中的一部分。"
他指向培养舱,"那个大学生,他父亲是叫停我第一个专利的审查员;光头佬是砸我实验室的暴徒头目;职业女性是写文章诽谤我的记者..."
他的手指最后指向陈默:"而你,陈志明的儿子...你父亲拒绝了我的救命贷款,让我失去了最后翻身的机会。"
林修远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,"你知道当银行收回实验室时,我跪在地上求他宽限三个月是什么感觉吗?"
陈默的脑海中闪过父亲临终前的话:"那个项目太危险...不能让它继续..."当时他以为那是止痛药导致的谵妄。
"现在,"林修远回到控制台,"让我们开始真正的游戏。这次没有规则,没有时间限制,只有你和你的恐惧。"
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,"让我看看...你最害怕的是什么?失去亲人?孤独终老?还是...变成和你父亲一样的人?"
恐惧引擎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,表面的电极迸发出刺眼的蓝光。陈默感到一阵剧痛从太阳穴炸开,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、融化——
他站在医院的走廊里,消毒水的气味刺鼻。病房门开了,医生走出来,摘下口罩:"抱歉,我们尽力了..."病床上躺着的是母亲,白色的被单已经盖过了她的脸。
场景切换。
他坐在银行的办公室里,面前是一份贷款申请。申请人是个憔悴的中年女人,怀里抱着一个插满管子的孩子。"求求您,"女人跪在地上,"再给我一个月..."
画面再次变化。陈默站在镜子前,镜中的自己渐渐变成了父亲的模样,穿着那套熟悉的灰色西装,手里拿着拒绝贷款的印章...
"不!"陈默跪倒在地,指甲深深抠进头皮。
这些画面比仁和医院的幻境真实百倍,他能闻到医院里的消毒水味,能感受到银行办公室的空调冷风,甚至能摸到自己脸上逐渐出现的皱纹。
在意识的最深处,一个微弱的声音提醒他:这都是假的。陈默抓住这缕清醒,强迫自己思考。
他是程序员,任何系统都有漏洞...恐惧引擎需要电力,需要冷却,需要程序控制...
幻境中突然出现一串代码——是银行系统的接口错误,他上周刚修复的那个bug。
代码在空气中漂浮,闪烁着绿色的光芒。陈默伸手触碰,代码立刻扩展成完整的程序流程图。
"原来如此..."他喃喃自语。恐惧引擎就像一个超级计算机,而每个幻境都是一个独立的进程...
现实世界中,林修远看着监控屏幕上陈默的脑电波,皱起眉头:"这不可能..."陈默的α波突然变得异常活跃,这是深度思考的特征,不应该出现在恐惧幻境中。
控制台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。
"警告,系统过载。警告,核心温度超标。"机械女声急促地报告。
林修远疯狂地敲击键盘,但屏幕上一个接一个地弹出错误窗口。恐惧引擎的外壳开始发红,几个电极爆出火花。
"你干了什么?!"他转向培养舱中的陈默,后者的嘴角竟然浮现出一丝微笑。
实验室内灯光忽明忽暗,管道中传来蒸汽泄漏的嘶嘶声。培养舱一个接一个地开启,里面的"尸体"竟然开始蠕动、咳嗽。
林修远冲向主电源开关,却被一道黑影扑倒——是苏醒过来的苏雨晴,她的手臂上还插着输液管,但眼神锐利如刀。
"游戏结束了,林修远。"她嘶哑地说。
恐惧引擎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,冲击波掀翻了控制台。天花板开始崩塌,大块混凝土砸落下来。
林修远挣扎着爬起来,脸上混合着愤怒和某种奇怪的解脱:"你赢了...但代价是什么?"
他指向最后一个未开启的培养舱——里面是另一个苏雨晴,安静地漂浮在营养液中。
陈默和苏雨晴同时愣住了。
"猜猜看,"林修远在弥漫的烟雾中大笑,"你们中谁才是真实的?或者...都是假的?"他的笑声被又一波爆炸淹没。
一块天花板直接砸在林修远身上,鲜血从他的嘴角涌出。他用最后的力量按下了手腕上的某个装置:"恐惧引擎...永远...不会..."
巨大的球形装置突然迸发出刺目的白光。陈默感到一阵天旋地转,最后的意识是苏雨晴抓住他的手,以及一个撕心裂肺的喊声:"快跑!"
当陈默再次醒来时,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,阳光透过窗帘照在被单上。床边坐着苏雨晴,正在翻阅一本杂志。
"你醒了?"她放下杂志,"医生说你有轻微脑震荡,但没什么大碍。"
陈默张了张嘴,却发现喉咙干得说不出话。苏雨晴递给他一杯水,他贪婪地喝光,然后抓住她的手腕:"林修远...基地..."
苏雨晴困惑地皱眉:"什么基地?你在仓库区晕倒了,消防员说可能是瓦斯泄漏。"她指了指电视,"新闻说那个废弃工厂发生了爆炸,幸好没人伤亡。"
电视上正在播放新闻:"...幻境科技前CEO林修远确认在三年前的实验室事故中死亡,今日发现的遗体经DNA比对..."
陈默的头突然剧痛起来,记忆像打碎的镜子一样混乱。他分明记得地下基地、恐惧引擎、培养舱...但苏雨晴手腕上没有输液管的痕迹,新闻也说林修远早已死亡。
护士走进来,递给他一份报纸。头条照片是爆炸现场,角落里有一个模糊的人影——穿着白大褂,左脸有疤,正对着镜头微笑。
第六章:终局
雨水拍打窗户,陈默坐在书房,盯着电脑屏幕,上面是警方发来的结案报告,标题加粗,写着“幻境科技非法人体实验案——终止调查”。
报告内容寥寥无几: 基地爆炸之后,警方只能寻到部分实验数据以及一台严重损坏的主机,林修远的尸体一直未曾被找到。
控制台键盘下压着一张字条,上面打印着一句话:“游戏永无止境。”
陈默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右臂上的疤,那是基地爆炸留下的,一年了,阴雨天还是会隐隐作痛,就像那些永远拼不全的记忆。
书桌上相框里是他和苏雨晴的合影,三个月前搬进这栋郊区别墅的那天拍的,两人笑得特别灿烂,背后是湛蓝的天空,陈默总觉得那片蓝得不太真实,像刻意调好的色号。
苏雨晴从身后环住他的脖子,发丝散发着洗发水的清香,轻声问道:"看什么呢?
“没什么。”陈默关掉文件,握着她的手。她手腕温热有力,脉搏在皮肤下平稳跳动,一个活着的人应有的感觉。
“又做噩梦了?”苏雨晴在他身边坐下,眉头微微蹙起,从获救之后,她的眼神就温柔了许多,却又时不时流露出一抹陈默看不懂的情绪。
“还是那个梦,”陈默揉着太阳穴,“我在一个全是镜子的房间里,每个镜子里的我都在做不同的事,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。”
苏雨晴的指尖骤然收紧,随即又迅速放松:"医生诊断为创伤后应激障碍,建议给予时间...
门铃声骤然响起,打断了她的话语。两人相视而望,这栋地处郊区的住宅鲜少有访客到来
门口的地面上有一个快递盒,没有寄件人的信息,陈默用拆信刀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打开,里面只有一个黑色的U盘,上面印着一个眼球,瞳孔是一个问号。
“别碰它!”苏雨晴声音骤然尖锐,“可能是病毒…
不过陈默把U盘插到了电脑上,屏幕出现一个视频窗口,里面显示着林修远那张满是疤痕的脸,他站在一个很亮的监控室内,后面是十个排成一列的培养舱。
"恭喜你,陈默。"视频中林修远微笑道,"或者应说,恭喜第37号测试体。
镜头拉远,陈默的胃抽搐了一下,一个个培养舱里漂浮着人,戴眼镜的大学生,光头壮汉,职业女性,还有他和苏雨晴,舱体上编号清晰可见,37-A,37-B。
“第37次测试结束。”林修远对着镜头说道,声音经过电子处理变得十分冰冷,“恐惧抗性提升百分之十二,但是记忆残留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。”
然后他转过头看向一个看不见的操作员,“准备重置记忆,开始第38次测试。”
画面边缘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影,他们朝培养舱走去,开始操作控制面板,舱s内“陈默”忽然睁开眼睛,拼命地挣扎着,呼吸器里不断冒出气泡。
现实中的陈默浑身颤抖,冷汗浸湿了后背。
屏幕上画面开始扭曲,最后几秒,镜头意外扫到了监控室一面镜子上,镜子里不是林修远和实验人员,而是一间卧室,床上躺着一个人,正是此时此刻坐在电脑前的陈默。
视频结束,屏幕变黑,出现陈默惨白的脸,他慢慢转过头来,看见苏雨晴站在书房门口,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,眼神陌生又冰冷。
"对不起,"她说道,声音中已无昔日温柔,"这次你醒得过早了。
陈默想站起来,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。书桌上咖啡杯不知何时被打翻,棕色的液体在结案报告上肆意地晕染开来,把“终止调查”这几个字泡得模模糊糊。
他的视线渐渐模糊,最后看见的便是苏雨晴按了手机上的某个按键,还有她嘴角那抹同林修远一样的笑容。
窗外,雨停了。一只知更鸟落在窗台上,打量着屋内突然陷入的寂静,它的眼睛黑亮如豆,倒映出电脑屏幕上的新邮件自动弹出:
“第38次测试准备好了。主题是家庭。恐惧源是虚假的幸福。开始倒计时:10...9...8...”
S鸟儿振翅高飞,驶向远方那片湛蓝无瑕的天空
更新时间:2025-07-07 05:24:19