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了爱情,我和家里闹翻,嫁给了我的凤凰男老公。
我以为他爱我如命。
直到闺蜜哭着告诉我她被GAY骗婚了,我陪她去发泄,她随手指了个男模。
那个男模一进门,就径直走向我,将一个纸袋递了过来。
“嫂子,你来得正好。这个你帮我转交给温哥,他昨晚落在我那儿的内裤,我顺手洗干净了。”
他打了个哈欠,揉着酸痛的后腰:
“啊?温哥没跟你提过我吗?不可能吧,他昨晚还说,他最喜欢我从背后抱住他时,趴在我耳边喘息的感觉了。”
我脑子嗡的一声,紧接着是狂喜。
太好了。
我终于可以回家跟爸妈认错了。
恋爱脑走错路不要紧,及时止损,还能继承家产。
1.
太好了。
温言是GAY。
我自由了。
我对他露出温和的笑,甚至亲自拿起那瓶酒,给他空了的杯子倒满。
“别紧张。”
闺蜜林晚抓着桌角的手背青筋毕露。
我轻轻按住她的手,她错愕地看向我,通红的眼眶里满是质问。
我用口型对她说:冷静。
然后对着那个叫季扬的男孩,无奈又包容地说:“家丑,别外扬。”
林晚的怒火被我这句话硬生生压了下去,她胸口剧烈起伏,眼神像要吃人。
一半是吃季扬,另一半是吃我这个不争气的。
我没理她,全部注意力都在季扬身上。
他被我这副贤良的模样搞懵了。
我像一个真正关心丈夫、又努力维持体面的妻子,柔声细语地和他聊天。
“你们……认识多久了?”
“温言他,最近工作是不是很辛苦?”
“他胃不好,你有提醒他按时吃饭吗?”
我的态度太过镇定,季扬反而更加慌乱。
他眼神躲闪,双手绞在一起,像个做错事的孩子。
“嫂、嫂子,我……”
“没事。”我打断他,“我不怪你。感情的事,没有对错。”
他似乎松了口气,防备彻底卸下。
我趁机问:“明天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安排?温言今天提了一句,说明天要给我惊喜。”
他脱口而出:“是我们的秘密纪念日,我们要去庆祝。”
我脸上的笑容不变,心里却已是冰天雪地。
我从包里抽出钱包,点了厚厚一沓钱推到他面前。
然后,我伸手用指尖拍了拍他那张尚带少年气的脸。
“明天,好好陪你温哥,让他开心点。”
离开包厢,林晚刚要炸开,我却先一步抓起走廊侍者托盘上的一整瓶威士忌。
“念念你干什么!”
我没回答,仰头就灌。
辛辣的酒液烧过喉咙。
我需要醉,醉得人尽皆知,醉得理所当然。
“念念!”林晚终于反应过来,一把抢过酒瓶,眼泪汪汪地抱住我。
我趴在她肩膀上说:“扶我出去,撞柱子,要狠。让季扬看见。”
会所的走廊很长,两边都是冰冷坚硬的大理石柱。
我醉醺醺地走着,脚步虚浮,而季扬,果然因为刚才诡异的对话不放心地跟了出来。
“嫂子,你慢点……”他不知所措地想要扶我。
话音未落,我用尽全力,狠狠撞向最粗的那根石柱!
“砰!”
额头传来剧烈的疼痛,温热的血液模糊了我的视线。
季扬和林晚的尖叫声同时响起,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。
我软软地倒在地上,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,抓住季扬伸过来想扶我的手,开始胡言乱语:
“温言……别走……”
“我知道错了……求你别丢下我……”
围观的人越来越多,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我们的手上。
林晚的哭喊声恰到好处地响起:“快叫救护车!苏念你醒醒啊!为了个男人不值得啊!”
医院里,医生给我处理伤口的时候,我“昏迷”中听到季扬和林晚的对话。
“医生怎么说?”
林晚的声音压得很低:“撞击太重,医生说……她可能会有短暂性失忆。”
季扬愕然:“什么意思?”
林晚带着哭腔说:“意思就是,她可能会忘记今晚的事。忘记你,忘记她那个好丈夫是怎么骗婚的。这不就是你们最想看到的吗?”
2.
我在医院醒来。
温言坐在床边,满眼血丝,紧紧握住我的手:“念念,你终于醒了!感觉怎么样?”
我盯着他英俊却陌生的脸,看了足足三秒,猛地抽回手。“你是谁?!别碰我!”
温言愣住了:“念念,我是温言啊,你不认识我了?”
我缩到床角:“我不认识你,你为什么在这里?”
门外突然涌进一群人。
为首的是个中年女人,打扮得珠光宝气:“看吧,我就说她脑子不正常,为了个男人寻死觅活的。”
跟在她身后的男人也附和:“就是,这种女人怎么配继承苏家的产业。”
他们的话使我更加害怕地往床角缩。
就在这时,我看到了门口那个身影。
季扬。
他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,想进又不敢进。
我委屈地朝他伸出手:“温言!我头好疼……这个人是谁啊?他为什么在这里?”
温言死死盯着我。
季扬更是傻眼了,看看我,又看看温言,手足无措。
那个中年女人率先反应过来:“苏念你疯了!那是个出来卖的!这儿站着的才是你老公温言!”
我不顾一切地掀开被子下床,踉跄着扑进季扬怀里:“温言,带我回家,我怕……他们都是谁啊?他们为什么要骗我?”
季扬被我抱得浑身僵硬。
温言终于爆发了,上前想拉开我:“苏念!你看清楚!我才是温言!我才是你老公!”
我被他的样子吓得躲到季扬身后,哭得梨花带雨地对医生和护士说:“医生,他骚扰我!我不认识他!他才是我老公温言!”
我仰起头,满眼泪水地望着季扬,痴痴地问:“温言,你为什么不说话?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?”
温言想要强行把我拉开,却被我紧抓住季扬不放。
季扬看着我满脸泪水,心软了一瞬,伸手想要擦我的眼泪。
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温言。
他一把推开季扬:“她是我老婆!你算什么东西!”
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推搡吓得尖叫,季扬下意识地护住我。
医生见状赶紧上前制止:“够了!病人需要休息!”
“老公,我们回家吧,我不想在这里。”
季扬看着我楚楚可怜的样子,终于点了点头。
3.
医生开出了因撞击导致面容识别障碍并伴有记忆错乱的诊断书。
季扬被迫把我接回了我和温言的婚房。
温言被拦在门外,像个疯子一样捶门,喊着自己的名字。
我打开门,身上穿着季扬宽大的衬衫,手里端着热牛奶,怯生生地看着门外的温言:
“先生,很晚了,请不要打扰我和我老公休息。”
温言死死地盯着我身上的衬衫,又看向我身后那个穿着他拖鞋、满脸尴尬的季扬,眼睛都红了:
“念念,我是温言!你开门!让他滚出去!”
我吓得往后一缩,恰到好处地躲到季扬身后,小声地问:“温言,这个人好奇怪啊,他……他为什么也叫温言?”
季扬只能硬着头皮,挡在我身前,对着门外的温言,也是他的情人说:
“温哥……不是,这位先生,嫂子她……她病了,你别刺激她。她现在……只认我这个‘温言’。”
我关上门,听着外面温言绝望的敲门声,嘴角勾起冷笑。
第二天,我开始改造这个家。
温言最爱的那套紫砂茶具,我全部收进了储物间,换上了季扬喜欢的马克杯。
衣帽间里,我清空了一半,挂满了季扬的服饰。
手机震动,温言发来信息:“念念,那套紫砂茶具是我花大价钱买的,求你别动它。”
我把手机给季扬看:“温言,那个跟踪狂又来骚扰我了,说我动了他的东西,我好害怕。”
季扬看到后,立刻用我的手机回复温言:“请你自重,不要再来打扰我的妻子!她现在需要静养!”
电话立刻追了过来,我按了免提。
“季扬!你他妈的在做什么!你敢冒充我!住我的房子,动我的东西,还敢用我老婆的手机发信息!你活腻了?!”
我立刻吓得缩进季扬怀里,季扬对着电话低吼:“你别吓到她!医生说了,她现在只认得我!你想让她病情加重吗?”
“她是我老婆!”电话那头的温言发出咆哮。
而季扬下意识地吼了回去:“可她现在叫我老公!”
吼完,他自己都愣住了。
电话那头,是长久的、死一般的寂静,然后被粗暴地挂断。
晚上,门铃疯狂地响起。
温言站在门外,手里拿着一大束红玫瑰,眼眶通红:“念念,这是你最爱的花,你还记得吗?”
我躲在季扬身后,看着那些鲜艳的玫瑰,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。
那确实是我最爱的花,每次吵架后,他都会买来哄我。
“先生,我不认识你,也不喜欢花。”
“请你不要再来了。”
温言手中的玫瑰无力地垂下:“念念,你真的……什么都不记得了吗?”
我摇了摇头,表情茫然又坚定:“我只记得我老公,他叫温言。”
说完,我当着他的面,主动牵起季扬的手,十指紧扣。
温言看着我们牵在一起的手,再听到我口中说出的那个属于他的名字,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。
关上门,季扬紧紧抱住我:“念念,你会永远记得我的,对吗?”
我在他怀里点头,却想起了和温言的第一次相遇。
那时候,我也是这样问他的。
4.
周一下午,门铃响了。
我从猫眼看出去,是我那位珠光宝气的姑姑,以及她身边挂着幸灾乐祸笑容的儿子,苏哲。
那天在医院,就是他们说我“为了男人寻死觅活”,说我“不配继承苏家产业”。
我开了门。
姑姑挤进来,提着水果篮的手几乎要戳到我的脸上:“念念,听说你撞到头了?姑姑来看看你。”
苏哲跟在后面,目光落在沙发上季扬的运动T恤上:“这可不像温言的衣服,家里来客人了?”
“没有客人,这是我老公的衣服。”话音刚落,季扬端着水果从厨房走出来。
他穿着温言的居家服,宽大的衣服套在他身上,很不协调。
看见我依赖的眼神,他下意识挺直了背。
苏哲笑出声:“苏念,你睁大眼看清楚!这就是你那个为了他和全家闹翻的老公?我怎么记得,温言可不长这个样子。”
我立刻被刺激到,眼眶瞬间就红了:“你们怎么也这样?为什么都要说我认错人了?他就是温言,我自己的老公,我怎么可能不认识!”
季扬将我搂进怀里,对着我那两位亲戚,生涩地点头:“姑姑,表哥。念念她……病还没好,你们别刺激她。”
姑姑脸上的假笑挂不住了:“苏念!你是不是真的撞坏脑子了!真正的温言呢?你把他藏哪儿去了?”
苏哲嗤笑一声:“老公?苏念,下周就是爷爷的八十大寿了。”
姑姑立刻接上话,咄咄逼人:“是啊,爷爷的寿宴,家族里所有人都会到场。你难道就打算带这个……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牛郎,去告诉所有人,他就是苏家的女婿,温言?”
“他就是温言!他是我丈夫!”我固执地喊,“他当然要跟我一起去给爷爷祝寿!”
姑姑被我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脸色发青:“好,好得很!我倒要看看,寿宴那天,你当着全家族的面,怎么跟爷爷交代!”
她们摔门而去。
季扬不安地看着我:“念念……你家人好像,非常不喜欢我。”
我抬手抚上他写满无措的脸:“我不管他们,我只要你。你是我的温言,对不对?”
季扬的眼神亮起来,紧紧抱住我,郑重点头:“嗯,我是你的。”
寿宴那天,我为季扬挑了一身高定西装,衬得他英挺又帅气。
我们挽着手走进宴会厅。
安抚地拍拍季扬紧张的手背,目光却越过人群,看到了他。
温言。
他竟然也来了。
他正站在主桌旁,努力维持着苏家女婿的体面。
当他看见我们,脸上的笑容僵住。
我挽着季扬,径直朝最上首的爷爷走去。“爷爷,生日快乐!”
爷爷慈爱地拍拍我的手:“念念来了,这位是?”
我甜蜜地宣布:“爷爷,这是我的丈夫,温言。我带他来给您祝寿了。”
所有人的目光在季扬、我、以及不远处脸色惨白的温言之间来回扫视。
我无视所有目光,伸手解下脖子上的翡翠平安扣。
那是爷爷在我成年礼时亲手为我戴上的,是他盘了多年的心爱之物,也是苏家下一代主理人的信物。
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,我站起身,亲手为季扬戴上。
我仰头,满眼爱意地看着他:“老公,这是爷爷给我的,现在,我把它给你。以后,你就是我们苏家的人了。”
季扬的手在抖。
另一边,温言再也撑不住。
他冲了过来,一把抓住我的手腕,双眼赤红:“苏念!你疯了!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!”
我惊恐地甩开他躲到季扬身后,指着他对爷爷哭喊:“爷爷!他又来了!这个疯子又来骚扰我了!快把他赶出去!”
爷爷本就心疼我的病情,此刻见温言如此失态,勃然大怒,手里的龙头拐杖重重敲地。
“来人!把这个疯子给我轰出去!”
5.
保安架着温言,像拖着一条疯狗。
他还在嘶吼。
“我才是温言!苏念!我才是温言!”
那声音在宴会厅的水晶吊灯下回荡。
我抱着季扬的胳膊,身体缩成一团。
通往内堂的路很短。
爷爷的拐杖顿在地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门一关,隔绝了外面的喧嚣。
我父母站在一旁,张嘴想安慰我,却被姑姑率先发难:
“爸!您都看到了!苏念这是被鬼迷了心窍,找了个不知道哪儿来的牛郎,就把真正的女婿给赶了出去!”
“苏念,你还要不要脸?苏家的脸还要不要?”
苏哲抱臂靠在门边,凉凉地开口:“我看,她不光是撞坏了头,心也坏了。这小白脸长得是不错,哄人的本事想必也一流。”
我感觉到季扬的掌心全是汗。
我没看他们,只是把脸埋在季扬的臂弯里,肩膀剧烈地耸动。
“爷爷……”
“我不知道……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说……”
“他就是我的温言啊……外面那个男人是谁?他为什么要冲我喊?我好害怕……”
我抬起头,无助地望向主位上的爷爷。
姑姑气得跳脚:“你还在装!爸,您看看她!她就是在装疯卖傻!就是为了把这个野男人扶正!”
爷爷没有看她。
他的目光,落在季扬戴上的那枚翡翠平安扣上。
墨绿色的玉,温润通透。
那是苏家权力的象征。
内堂里只有我的抽泣声,和我姑姑粗重的喘息声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。
爷爷终于抬起眼,扫过每一个人。
最后,他手里的龙头拐杖重重敲地。
“够了!”
“念念现在病情要紧,谁都不许再刺激她!”
他看着我,又看看我身边的季扬,最终一锤定音。
“在医生确认她康复之前,她认谁是温言,谁,就是温言!”
姑姑的脸色化为一片死白。
苏哲脸上的嘲讽也凝固了。
我挽着季扬,在他人的搀扶下,“虚弱”地站起来。
经过姑姑身边时,我甚至没有看她一眼。
胜利,有时候并不需要叫嚣。
走出内堂,宴会厅的音乐依旧悠扬。
宾客们投来探究的目光,我视若无睹。
门口的风口处,温言被两个保安死死拦着。
西装皱了,头发乱了。
看到我出来,他疯了一样挣扎。
“念念!”
我停下脚步。
隔着几米远的距离,看着他。
看着这个曾经被我捧在手心的男人,如今狼狈不堪。
我没有说话,只是将头轻轻靠在季扬的肩上。
温言眼里的光,彻底熄灭了。
回去的车上,季扬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。
“念念,我……”
“你什么都不用说。”我打断他,侧过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,“你是我的温言,这就够了。”
他的手握得更紧。
回到家,我脱下高跟鞋,赤脚踩在地板上。
季扬从我身后抱住我,下巴抵在我的发顶。
“晚晚,我今天,有点像在做梦。”
我转过身,踮起脚尖,吻上他的嘴唇。
用行动告诉他,这不是梦。
6.
季扬单手握着方向盘,另一只手覆在我的手背上,指腹轻轻摩挲。
“念念,别怕。如果去了那里,你想不起什么,我们掉头就走。”
我靠着车窗,点了点头。
我说我想去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商场看看,也许能找回一些记忆。
他答应了。
我的手机屏幕在昏暗的车厢里亮起。
是温言。
我迅速将手机翻面扣下。
“谁?”季扬问。
“没什么,垃圾短信。”
他没再追问,只是握着我的手紧了几分。
车子转入地下停车场,一圈,又一圈,螺旋向下。
光线越来越暗,空气里弥漫着尾气和潮湿的味道。
手机又震动了一下。
我拿起来,没有立刻解锁,而是看向季扬。
“那个男人……他好像知道我们在这里。”
我把手机递给他。
屏幕上是温言发来的信息,言辞混乱,充满哀求与不甘。
“念念,你下来,我就在B3等你,我们谈谈。”
“你不能跟他在一起,他是骗你的!”
季扬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。
我抓住他的手臂:“他会不会……会不会对你做什么?我们走吧,我不想看见他。”
这句话,成功将他眼底最后一点犹豫燃成怒火。
他熄了火,解开安全带,俯身亲了亲我的额头。
“别怕,我下去跟他说清楚。你待在车里,锁好门,哪也别去。”
他推门下车。
我看着他走向电梯口的背影,挺拔,决绝。
然后,我解锁车门,跟了上去。
温言果然在那里。
他靠着一根水泥柱,几天不见,人憔悴了一圈。
看见季扬,他猛地站直。
看见跟在季扬身后的我,他眼里的光亮了,随即又被滔天的愤怒淹没。
“苏念!”他冲过来,想抓我的手。
季扬先一步将我护在身后,挡住了他。
“滚开!”温言的嗓子是哑的,“你算个什么东西!一个出来卖的,也敢碰她!”
我躲在季扬身后,双手死死抓着他衬衫的后摆,身体缩成一团。
我探出半个头,用最无辜,最依赖的眼神看着季扬。
“温言……你告诉他,谁才是我的丈夫。”
“你快让他滚啊,我害怕。”
“老公”两个字,我没说出口。
但我的眼神,我的依赖,我的称呼,已经给了他全部的肯定。
季扬像是得到了某种许可,某种加冕。
他转身对着温言的脸就是一拳。
“她现在只认我!”
温言被打得后退几步,撞在水泥柱上,嘴角立刻见了血。
他抹了一把,疯了一样扑回来:“我才是温言!你这个冒牌货!”
两个人扭打在一起。
季扬年轻,力气大,又被那份虚假的爱情和守护欲冲昏了头,每一拳都用尽全力。
温言节节败退,很快就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,蜷缩在地上。
季扬骑在他身上,还在发疯。
“你再说一遍!”
“谁才是她老公!”
7.
我顺着车门滑坐在地,身体蜷成一团。
“别打了……别打了……”
林晚冲过来,她的手臂环住我,把我带离那片混乱。
“念念,念念,别怕,我在这里。”
她的手机屏幕亮着,镜头正对着那两个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男人。
回到苏家,我把自己锁进了房间。
我坐在床上,不说话,不看任何人,只是望着窗外的一角天空。
妈妈端来燕窝粥,放在床头,它从温热放到冰冷。
爸爸站在门口,欲言又止,最终化为一声叹息。
姑姑和苏哲在门外小声交谈。
“我看她就是故意的,用这招博取同情,把那个野男人彻底扶正。”
“爸就是心软,被她拿捏得死死的。”
我听见了。
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,把头埋进膝盖。
门外的声音停了。
季扬来了。
他站在门口,不敢靠近,声音里全是愧疚。
“念念,对不起,是我不好,我不该在你面前动手……”
我手脚并用地缩到床角,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,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,盛满恐惧。
他脸上的血色褪尽,脚步踉跄地退了出去。
我听见爷爷在外面呵斥他。
“谁让你来的?嫌她受的刺激还不够?”
门被关上了。
世界清静了。
客厅里,气氛压抑到极点。
林晚的哭声适时地响起。
“都怪我,我不该带念念出门的……苏伯伯,苏伯母,你们看这个……”
她在客厅的投影屏上,放了那段视频。
温言狰狞的脸,季扬失控的拳头,和我蜷缩在地上的样子。
“那个温言简直疯了,他不仅骗婚,他还想毁了念念!”
“我带念念去看了心理医生,医生说……这是非常严重的应激创伤,她现在……她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。”
“她看到季扬也害怕,因为季扬也参与了那场暴力。她现在谁都怕。”
客厅里只有林晚压抑的哭声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我听见爷爷的龙头拐杖重重敲击地面的声音。
一下。
又一下。
“律师团。”
“立刻起诉离婚,用最严厉的条款,让他净身出户。”
“另外,动用所有关系,我要让这个姓温的,在整座城市,身败名裂。”
姑姑好像想说什么,却被爷爷打断。
“谁再敢在这个时候说风凉话,刺激念念,就给我滚出苏家。”
“我的孙女,绝不能被一个人渣给毁了。”
“绝不。”
姑姑彻底没了声音。
他们都走了。
季扬也被劝回去了。
他们说,为了不刺激我,让他暂时不要出现。
他走了,带着满心的愧疚和愈发浓烈的心疼。
房间里只剩下我。
我慢慢从床角挪出来,走到窗边。
看着楼下那辆季扬的车,亮起车灯,然后缓缓驶离苏家大宅,消失在夜色里。
脸上表情一点点收敛。
我拿起那碗已经冰冷的燕窝粥,一勺一勺,慢条斯理地吃完。
8.
我成了苏家的幽灵。
每日困于这间卧室,阳光很好,透过纱帘落在我身上,却没有温度。
我坐在地毯上,背靠着床沿。
几秒后,门把手转动。
我迅速蜷缩起来,把自己缩进床脚的阴影里。
是爸爸。
他看到地上的枕头,看到缩在角落的我,脸上满是心疼。
他走过来,捡起枕头,想放在我怀里。
我的身体剧烈地一缩,像被烫到一样。
爸爸的手停在半空,然后无力地垂下。
他没再说什么,只是在我床头柜上放了一份文件,然后退了出去,轻轻带上门。
我等了很久,确认外面没人,才爬过去,拿起那份文件。
是离婚判决书。
很厚。
我一页一页地翻。
“婚姻欺诈。”
“精神虐待。”
“……被告温言,作为婚姻过错方,净身出户。”
净身出户。
我把这四个字在心里念了一遍,然后将文件整整齐齐地放回原处。
真干净。
林晚是唯一能自由进出我房间的外人。
“念念,都结束了。”
她打开手机念着上面的信息。
“温言被公司开除了,公告贴满了整个写字楼,说他道德败坏,严重损害公司形象。”
“他去找工作,可圈子里谁不知道他是苏家的前女婿?谁敢要他?”
“我听说……他还欠了好多钱,为了维持他那个体面的假象。现在房子没了,车子也被收了,债主都找上门了。”
她每说一句,就看我一眼。
我只是望着窗外,看着一片叶子从树上落下,打着旋,最后贴在潮湿的地面。
“他活该。”林晚的声音里带了恨意,“他那些老家的亲戚,之前把他捧上天,现在都躲着他,说他丢尽了全村人的脸。”
“他回不去了,这里也待不下去了。他现在就是一条人人喊打的落水狗。”
“念念,季扬。他很担心你,他很想见你。”
我终于有了反应。
我看着她,眼神里装满了恐惧,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发抖,嘴唇开合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林晚立刻慌了。
“好好好,不见他,我们不见他。念念别怕,谁都不见。”
她抱着我,轻轻拍着我的背。
夜深了。
我悄无声息地走到书房门口。
门虚掩着,爷爷苍老但有力的声音传出来。
“查得怎么样了?”
是律师的声音:“都查清楚了。温言名下所有的资产,包括他偷偷转移到他父母和亲戚名下的,都已经冻结查封。他现在身无分文,还背着银行和私人借贷公司超过八位数的债务。”
爷爷冷哼一声。
“那个季扬呢?”
“身世清白,父母是普通工人,靠自己打拼到今天。对苏小姐,目前看来是真心的。”
“真心?”爷爷的声音里带着不屑,“世界上最靠不住的,就是真心。继续盯着,不要出任何纰漏。”
门外,我静静站着。
原来,我的好爷爷。
他什么都知道,却还是陪我演完了这场戏。
9.
温言的事,像退潮一样从我的生活中远去。
苏家重新恢复平静。
我开始走出房间。
第一天,我站在客厅中央,看着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,站很久。
爸爸欣喜若狂,妈妈偷偷抹眼泪。
姑姑抱着手臂,在旁边冷眼旁观。
第二天,我坐在餐桌前,拿起爸爸的马克杯,又放下。
第三天,拿起姑姑的青瓷茶盏,端详许久。
我问身边的林晚,声音干涩。
“我以前……是不是很喜欢喝茶?”
林晚握住我的手:“对,你最喜欢爷爷收藏的那些老茶砖。”
我把茶盏推开,脸上是困惑和抗拒。
“我不喜欢。我看到它,觉得很陌生。”
爸爸脸上的笑意凝固。
姑姑发出一声轻哼:“又开始演了。”
爸爸的眼神变得严厉,姑姑撇撇嘴,不再说话。
林晚请来一位“权威”的心理医生。
他没有见我,只和我的家人,还有匆匆赶来的季扬在书房谈话。
我坐在楼梯的阴影里,听着林晚转述那位权威的诊断。
“医生说,念念的真实记忆正在苏醒。”
“但这种苏醒,和她之前为了自我保护产生的虚假记忆,产生了剧烈冲突。”
书房里一片寂静。
“季扬先生……”
“您……是她虚假记忆里的核心。她把对温言所有未竟的美好期望,都投射在您身上。现在真实记忆回来,两者在她的脑子里打架。要想彻底康复,必须隔离所有记忆的触发点。”
“不管是真实的,还是虚假的。”
我约季扬在花园见面。
我穿着素白的裙子,风吹过来,裙摆贴着我瘦削的小腿。
他站在我对面,眼里的红血丝那么明显,整个人都透着憔悴。
我先递给他一个盒子。
“季扬,谢谢你。”
“在我最混乱的时候,是你拉住我。”
他没有接,只是看着我。
我把盒子塞进他手里,继续说。
“医生说,我的记忆在回来。真的记忆。”
我抬眼看他,眼里蓄满泪水。
“可是……我一看到你,我的脑子就像要炸开。你是我幻想出来的那个‘温言’,一个完美的,不会伤害我的‘温言’。”
“你越好,就越提醒我曾经有多糟糕,我病得有多重。”
他的身体晃动一下。
“对不起。”我垂下头,泪水砸在手背上,“为了能好起来,我必须……忘记这段错乱的时光。也必须,离开你。”
“这对你不公平,请原谅我的自私。”
他终于开口:“念念,我……”
我打断他,将银行卡和钥匙一起放在他手心。
他的手很烫。
“这不是报酬。”我看着他的眼睛,“这是我的感谢,和歉意。”
“你是个好男孩,应该有属于自己的,真实的人生。而不是活在我的病症里。”
“拿着它,去开始你的新生活,去找到一个真正属于你的女孩。”
“就当……是苏念欠你的。”
他走了。
带着那笔巨款,和一颗被“崇高爱情”刺穿的心。
10.
季扬离开后的第三天,我下楼了。
我能吃饭,能睡觉,能对着窗外的阳光发呆。
我的病,以一种奇迹般的速度,好了。
爸爸欣喜若狂,把家里所有的医生都辞退。
妈妈抱着我,一遍遍念着:“好了就好,我的念念好了就好。”
姑姑坐在沙发对面,修剪着她新做的指甲,嘴边挂着意味不明的笑。
“瞧瞧,这不就好了。有些病,来得快,去得也快。”
晚餐时,一家人整整齐齐。
这是事故之后,第一次。
餐桌上气氛很好,爸爸妈妈不停给我夹菜,嘘寒问暖。
我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汤,用餐巾擦了擦嘴角,然后抬起头,看向一脸“我为你着想”的姑姑。
爸爸的脸沉了下去,妈妈的手在桌下碰了碰姑姑的胳膊,示意她别再说了。
姑姑不理会,依旧咄咄逼人地看着我:“那个人渣害你那么惨,还害我们苏家丢尽颜面,你不会就这么算了吧?”
我看着她,忽然觉得有点累。
我环视了一圈餐桌上神情各异的家人,最终目光落回姑姑身上,语气真诚得不能再真诚:
“我不想争了,也不想斗了。无论是跟温言,还是跟任何人。”我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旁边的表哥苏哲,他正低头慢条斯理地剥着一只虾,仿佛对这一切漠不关心,只在我看过去的那一刹那,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。
“苏家的家产,公司的股份,谁有本事谁拿去。以后开股东大会别叫我,分红直接打我卡里就行。”
我放下筷子,发出清脆的一声响。
“我的人生目标,就是从今天起,当一条快乐的咸鱼。有钱,有闲,没老公,没烦恼。”
我站起身,对着满脸错愕的众人露出灿烂的微笑。
“我吃饱了,你们慢用。”
说完,我转身上楼,把所有人的震惊和不解都关在了身后。
报复人渣最好的方式,不是把他踩进更深的泥里,而是他还在泥潭里挣扎的时候,你已经躺在巴厘岛的沙滩上,悠闲地喝着椰子水了。
至于季扬……那张银行卡里的钱,足够他去开始任何他想要的新生活,去弥补我曾带给他的那场荒唐梦境。
我们两清了。
11.
三个月后
海风带着咸湿的味道,轻轻拂过我的脸。
我躺在私人海岛别墅的露台躺椅上,盖着薄薄的羊绒毯,昏昏欲睡。
林晚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过来,踢了踢我的躺椅。
“大小姐,醒醒,太阳要下山了,你的咸鱼生活额度已用完。”
我懒洋洋地睁开眼:“别吵,我正在进行光合作用,为明天继续躺平积蓄能量。”
林晚被我气笑了,把牙签扎好的哈密瓜塞进我嘴里。
“对了,跟你说几个后续。”她在我旁边的椅子坐下。
“首先是温言,听说彻底完了,欠了一屁股债,精神也出了问题,整天在街上胡言乱语,说自己才是苏家的女婿。”
“哦。”我应了一声,毫无波澜。
“还有季扬,他把那张卡退回来了。”林晚说,“一分没动。他还托我给你带句话。”
我终于来了点兴趣,支起半个身子:“说什么?”
林晚学着季扬那副少年认真又有点害羞的模样,清了清嗓子:
“他说,‘谢谢嫂子……不对,谢谢苏小姐,让我提前见识了上流社会的精彩。钱我不能要,就当是……一场带薪实习吧。祝你,以后只有真的快乐。’”
我听完,愣了几秒,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,越笑越开心,最后笑倒在躺椅上。
带薪实习?这小子,还挺有意思。
林晚看着我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,也无奈地摇了摇头,随即压低了声音:“别光笑啊,最大的瓜你还没听呢。你猜谁上周给我打电话,问你在这边过得怎么样?”
我挑了挑眉:“谁?”
“你那位一直跟你‘敌对’的好表哥,苏哲!”
林晚一脸“你敢信”的表情,“他不仅问了你的情况,还顺便跟我汇报了一下工作。你那位好姑姑,前阵子想在公司搞点小动作,自以为把你这个对手逼退了,她就能为所欲为。结果所有的小动作,都被苏哲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,还把证据原封不动地交给了你爷爷。现在你姑姑在公司,老实得跟鹌鹑一样。”
看着我毫不意外的表情,林晚终于反应过来:“等等……你俩?!”
我止住笑,重新躺平,用毯子把自己裹成一个卷,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天边绚烂的晚霞,慢悠悠地开口:
“不然呢?你真以为我一个人能把温言和姑姑那些破事儿查得那么清楚?你真以为我宣布‘躺平’,是把偌大家业拱手让人?”
林晚恍然大悟:“所以……你们俩是在演戏给姑姑看?!”
“不演这么一出,姑姑那条大鱼怎么会轻易暴露野心,主动撞到爷爷的枪口上?”我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,“我那个表哥,从小就比我聪明,也更适合商场。我们早就说好了,他去前面冲锋陷阵,我在后面貌美如花。斗了这么多年,也该让他这个当哥的,给我这个妹妹打工了。”
“我靠!”林晚消化了好一会儿,“苏念,你现在不是没心了,你是心都黑成碳了!把所有人都算计得明明白白,然后自己跑来度假?”
我闭上眼睛,感受着最后的余温。
“恋爱脑走错路不要紧,及时止损,还能继承家产。而继承家产最爽的事情……”
我顿了顿。
“不就是可以心安理得地当个甩手掌柜,让能干的哥哥在前面挡着,自己当个名副其实的废物吗?”
林晚问我:“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?”
“打算?”
“晒太阳,等天黑,明天……继续晒太阳。”
更新时间:2025-07-07 05:12:37