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那流逝的速度,比起刚才静止时那令人绝望的飞逝,明显迟滞了!奔跑,能延缓死亡!
狂喜夹杂着更深的恐惧瞬间淹没了我。我像一头被无形鞭子抽打的困兽,
爆发出更凄厉的嚎叫,更加拼命地迈动双腿,朝着出口那越来越近的光亮冲刺。
每一步蹬地都用尽全力,肌肉在极限下发出濒临断裂的呻吟。冲过闸机时,
感应门发出刺耳的警报,但我毫不在意,身体狠狠撞开冰冷的旋转栅栏,
整个人炮弹般射入了通往地面的楼梯通道。楼梯间里灯光昏暗,墙壁斑驳。
我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,两层、三层……台阶在脚下飞速倒退,
喘息声在狭窄的空间里被放大成绝望的哀鸣。终于,头顶透来浑浊的天光。
我踉跄着冲出地铁口,一头扎进了城市傍晚灰蒙蒙的空气里。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。
冰冷的雨点密集地砸在滚烫的脸上、脖子上,带着一种奇异的、令人清醒的刺痛。
我站在湿漉漉的人行道上,弯着腰,双手撑着膝盖,
贪婪地大口吞咽着混杂着雨水和汽车尾气的空气,喉咙里满是腥甜的铁锈味。
汗水混合着雨水,沿着额角、鬓角小溪般淌下。我颤抖着抬起紧握的手机。
屏幕沾满了雨水和汗渍,但猩红的数字依旧清晰:23:55:01。有效!奔跑真的有效!
它像一道符咒,暂时镇住了那催命的倒计时!希望的火苗在冰冷的雨水中微弱地燃起,
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茫然和无边的恐惧。接下来呢?就这样一直跑下去?跑到力竭而亡?
跑到天荒地老?这城市像一个巨大的、湿漉漉的迷宫,道路在灰暗的天幕下向四面八方延伸,
每一扇橱窗都像冷漠的眼睛,每一个匆匆而过的行人都仿佛带着无声的嘲弄。我该往哪里跑?
哪里才是生路?雨越下越大,密集的雨线模糊了视线,冰冷的湿气透过单薄的衬衫渗入骨髓。
我像一只迷失在暴风雨中的孤鸟,无意识地挪动着脚步,不敢停下,却又不知该飞向何方。
只是本能地、跌跌撞撞地在人行道上小跑起来,维持着那一点可怜的、延缓死亡的速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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