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从容,穿透刺耳的铲墙噪音,稳稳钻进我的耳朵里。冷静,苏妙妙,
冷静!我在心里拼命给自己念紧箍咒,吸气,呼气,试图压下那股恨不得掀翻屋顶的火气。
为了这该死的婚房,为了那点可怜的积蓄,为了……为了这个“顿悟”的王八蛋!忍!
必须忍!等房子装好,再跟他算总账!到时候看他还能不能端着他的紫砂壶,
念他的“色即是空”!日子就在这种极度扭曲诡异的节奏里,一天天熬着。
我像个被压榨到极致的包身工,在灰尘、噪音和甲醛的包围中,跟水电管线搏斗,
跟刁钻的工长扯皮,跟永远算不对的预算表死磕。而陈默,则在我这片苦难的人间地狱里,
活生生开辟出了一方“净土”道场。他的装备日益精良:蒲团换了更厚实的,
香炉添了配套的香插,甚至不知从哪里淘换来了一个造型古朴的小铜磬,
被我搬瓷砖的巨响惊扰了他打坐时,就“叮——”地敲一下,美其名曰“清心醒神”。
每一次我累得快散架,拖着千斤重的腿回来,看到他那副仙风道骨、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,
血压就直接爆表。每一次争吵,
都以他用“嗔心是毒”、“妄念是魔”之类的屁话把我噎得七窍生烟而告终。家里的气氛,
比工地上堆放的过期水泥还要沉重凝固。装修的工期像个被拉长的破皮筋,
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。直到那天下午。太阳烤得工地上的一切都蔫头耷脑,
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甲醛和烤焦塑料的混合怪味。监理老刘,顶着一脑门油汗,
手里捏着卷皱巴巴的图纸,一脸凝重地从我们家那个刚拆得只剩框架的次卧飘窗位置钻出来。
他眉头拧成了个死疙瘩,脸上的表情活像刚吞了只苍蝇,
又带着点“这家人脑子是不是被门挤了”的匪夷所思。他径直走到正在客厅角落,
对着水电管线图焦头烂额的我面前,
把手里的图纸“啪”地一下拍在落满灰尘的简易折叠桌上。“苏小姐,
”老刘的声音压得很低,
带着一种干这行多年练就的、见惯了大风大浪却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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